川观新闻记者 郑志浩 卢春阳 摄影报道
8月3日下午,第37届大众电影百花奖系列活动中的电影与文学论坛在成都高新中演大剧院举行。
电影从文学中汲取思维的养分,文学也从电影语言里收获方法和路径。本场论坛以“文学的启发”为主题,以对话为手段,探索更为多元的电影表达可能,为电影的未来找到新的视野,反哺文学创作,寻找文学和电影的共通之处。知名导演、作家、编剧、学者等业内人士齐聚,共同就电影与文学的双向奔赴开展探讨。
电影与文学论坛现场
超越平庸、琐碎、日常的生活
把现实提炼成传奇
电影,以镜头为单位,连接成动人的故事;小说,以语言为推进器,带领读者步入新的世界。虽是不同的媒介形式,两者创作手法上的相通之处频频被在场分享的嘉宾提及。
自述曾经当过11年的专职编剧,目前主攻小说创作的知名作家、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麦家认为,文学和电影,在方法论上都是要“把现实生活提炼成传奇”,在投放到市场那一刻的目的都是吸引人持续看下去。“判断的标准就是看作品投放到书店和电影院,离开了创作者之后
,它们的生命力能维持多久。”
麦家(右)
“无论是影视编剧还是小说家,如果不能用艺术的手段把平庸、琐碎、日常的生活转化为具有传奇色彩的故事,那就是食之无味了。”麦家进一步解释现实生活和艺术创作的不同之处。“当然,生活中可以发生很多没有来由的事情,人们无权要求生活给予解释。但文学和电影都要遵循常规常情,我们要给观众和读者一个交代,要让读者一定意义上掌握生活中某种本质的东西。”
文学和电影不仅有共同的目的,也有相通的创作手法。“我在写小说的时候,感觉到自己受到了电影镜头很大的影响。比如即将写到一个很大气的场景,就会在脑海中利用电影拍摄的长镜头,不断向这个场景推近,形成非常恢弘的观感,有时候更是在脑海中直接想象一个航拍的机位,从空中俯瞰小说里的世界。”知名作家、《人民文学》杂志副主编徐则臣向在场观众分享了自己创作过程中与电影拍摄手法的邂逅。
集导演、编剧、监制、教授等身份于一体的曹保平,近年来涉足过多部文学作品改编的电影创作,包括《烈日灼心》《涉过愤怒的海》等影片。曹保平在改编电影和原著之间的取舍上介绍了自己的心得。“个人更倾向于在原著的基础上,只选取电影需要的部分,在小说世界的基础上,再造一个电影的世界,滋养生长出另一种艺术生命。”曹保平表示,文学在某种程度上像是手术刀一样剖解人性,电影在文学底层的基础上,还可以去探讨更适合大银幕观众的表达方式,不只是原汁原味地复制故事。
碎片化趋势影响受众偏好
创作水平要求水涨船高
2023年,改编自作家余华同名先锋代表作的电影《河边的错误》,因其悬疑特质,一度引起了观众热议,不少剧情中的悬念问题有待解读。回到电影与文学论坛的现场,该电影编剧兼演员康春雷向观众分享了自己长期思考的一个问题。
“电影这种艺术形式诞生后,俄国文豪托尔斯泰深受打击,一度认为文学要让位给电影。现在,我们同样面临变化的时代,剧本杀、密室逃脱、电子游戏等新型的、更加沉浸的文娱形态层出不穷,文学这类已经很成熟的叙事载体,还有未来吗?”紧接着,康春雷给出了自己的回答——文学想要保持生命力,离不开叙事结构的创新和对现实生活的关照。
“传统的被奉为金科玉律的叙事结构,和复杂的现代生活相比,某种程度上已经不兼容了。”康春雷认为,随着人们生存状态的变动和情感关系的微妙变化,文学的叙事更要找到自己独特的一面,发展新的语言和新的叙事结构,回应现代人的生活问题。
“电影人已经明显感受到了受众的变化,特别是年轻一代受众的变化。”中国电影家协会副主席张冀表示,在目前互联网深入发展和短视频流行的趋势下,不少年轻观众的审美已经有了变化,观影的节奏、信息量乃至主题偏好也发生了转变,这也是电影人必须适应的变化。
“现在要解决的本质问题,是在越来越挑剔的市场里,如何和观众产生共情、共振。”张冀认为,相比以往,电影出爆款的难度更大了,此前借鉴好莱坞套路化的电影创作已经不能适应当下的复杂市场环境,对电影人的知识结构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好在年轻一代同样进入了电影业内,我觉得要进一步鼓励年轻创作者去探索,在变化这么深刻的背景下适应新的观影趋势。”
“三分钟解读一部电影等内容在社交媒体上很流行,一定程度上满足了用户对简单娱乐的需求,但还是有短视频到达不了的地方。”青年作家、复旦大学中文系副教授张怡微认为,在短视频流行的当下,文学和电影所承载的长故事仍有其魅力,这种魅力在于创作出一个难以压缩的好故事。“对于年轻人来说,成长本身就意味着变得复杂,他们会有担忧、焦虑和脆弱的一面,恰恰是长故事本身蕴含的复杂情感难以被压缩,能够与年轻人产生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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