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继ISTJ(物流师型人格)与ENFJ(主人公型人格)测试刷屏,NPD(自恋型人格障碍)成为酒局谈资后,最近,许多人又把ADHD(注意缺陷与多动障碍)当成了时尚标签。
“我感觉自己有点微ADHD,春节档电影一部都看不下去”“放假回来上班感觉得了ADHD了,工作两秒就坚持不住了”……俗称“多动症”的ADHD,因症状几乎能覆盖日常生活中的所有场景,如果有人拿出“注意力涣散五分钟”的短视频,弹幕里会齐刷刷打出“ADHD确诊”。
既当医生又当病人,形成互联网冲浪者对“假性ADHD”的追逐。当疾病成为流量密码,不仅失去了医学的严肃性,更是对个体苦难基本共情的背离。
朋友圈有人称“没点‘精神疾病’都不好意思出门”。一夜之间,仿佛都市人的病历本,早已写好精神科诊断书。
从“多动症”到“天才病”,ADHD正经历一场“变形记”。当医生拿着《儿童多动症》手册问诊时,可能不会想到,这个被称为“注意缺陷与多动障碍”的疾病,会在社交平台完成华丽转身。听歌、下楼梯、走神、胡思乱想都成“高能预警”的场景,上课玩笔、走路拽树叶、边刷牙边看电视都能确诊。有人晒出诺贝尔奖得主名单佐证“ADHD患者更具创造力”,将其包装成“天才开关”,“原来我是ADHD”成为新型社交货币。“生病”的时髦人士们,关注的或许更多是评论区的点赞或互动。
碎片化信息轰炸下,“注意力不集中”成为原罪,并异化为焦虑根源。ADHD作为一种常见的神经发育障碍,会影响患者的注意力、记忆力、决策等能力,导致出现注意力不集中、多动和冲动等行为和情绪问题。深夜刷着“ADHD自测量表”的都市人,指尖划过“经常丢三落四”“难以完成任务”等症状时,将典型症状照单全收。看似寻找“精神避难所”,实则让疾病概念强行适配时代症候群。
当这种情绪在互联网上蔓延,越来越多人摇摆于“毛病”和“真病”之间。
五花八门的自测方式,模糊了病理与特质的边界。万物皆可ADHD,“下一个轮到你了。”“确诊了,全中,如何拯救我?”……社交平台上,“楼上楼下”争相据症判病和对症下药,做自己的“互联网医生”判断如何用药。每一篇分享病症帖下众多“是我”的附和声,通过“精神疾病”标签,网友们在“异类疾病”中寻求认同。其实是试图借助寻求精神共鸣,弥补现实中的社交疏离。
在被误解和抢着确诊之间,别慌忙用药。“疾病消费主义”的扩张值得警惕,电商平台上,ADHD专属手账本搭配“聪明药”捆绑销售;心理博主一边讲解“多巴胺分泌机制”,一边带货电子沙漏计时器。APP甚至可以针对注意力进行训练,与“拒绝用药”相比,“猛吃药”“乱用药”同样戕害身心。
每一个深夜与精神“搏斗”的真实灵魂,不应在戏谑化传播中被反噬。曾几何时,“社恐”“自闭”“玉玉”(抑郁的谐音)等词,频繁出现在社交平台,看似避讳疾病的敏感度,实则有跟风“玩梗”之嫌。甚至有自媒体博主以“患精神疾病”为时髦,在社交平台推波助澜。过度放大疾病带来的“特异功能”,过分具体场景化的疾病细节演绎,评论区回复的却是“好酷!我也想得ADHD”。用疾病的“创意美学”收割流量之时,折射出的却是精神疾病认知错位。疾病被解构得越轻巧,真实痛苦就越无处安放。
既不要轻易用医学标签把自己定义为“病人”,也不要忽视每一次“慢性阵痛”。
过度标签化,会变成无形枷锁“套牢”自己。比起行为追溯和科学诊断,或许人们更擅长用15秒短视频“完成”自我诊断。事实上偶尔有焦虑、抑郁的现象,并不是真正患病。与其在内耗中苦苦纠结,使情绪失控,不如寻找生命中的“小确幸”,坦荡释怀。
对精神类疾病少点“病耻感”,正视自己细微的变化。它有可能是身体发出预警或者求救信号。从医学方面出发,“多动障碍”不能与“不认真、偷懒”画等号,大可不必将其妖魔化,更不必为此感到羞耻。唯有积极面对,方可走出困境。
自救指南还靠自己,不必为营造“完美人设”苦苦支撑。活跃的思维给了每个人自由的思想,允许思维反刍,但需适可而止。如若身陷过度思维的泥淖,极易打乱日常工作和学习节奏,引发“次生灾害”。有时候,安心养病比药物治疗更加有效。“因病得闲殊不恶,安心是药更无方。” 苏东坡在《病中游祖塔院》中写道,因病得到闲暇确实不错,安心就是医治一切疾病的良方。如此旷达,岂能有恙?
走出心智牢笼,重构思维模式。在这股“确诊文化”狂欢的背后,现代人更需要一场对认知的“脱敏治疗”。

你在社交媒体“确诊”过什么“病”吗?怎么看“确诊文化”狂欢?评论区聊聊~
撰文/ 车家竹 吴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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